[印尼] Mt. Bromo 游记

其实除了要看火山外,对本次行程并无太多想法。

较轻松来到Bromo的方式为自泗水搭火车或公车到Probolinggo,此后再看状况转公车、私人汽车或机车来到最靠近Bromo的村庄-Cemoro Lawang。所谓看状况是指若背着大背包,出火车站后就会有很多人来缠着你的状况,看你如何解决。公车是最便宜的,40000Rp,私人汽车与机车则全凭自己的议价能力。东南亚有类似uber的Go-jek与Grab 两个app可资利用,价钱公开透明,也较便宜。但偶尔会觉得这价格便宜的令人不忍,还得扣掉平台抽成,而又多给一些。

我被私人司机缠上,最后被私人司机载到假装成公共汽车站的旅行社,被推销了非常贵的套装行程一番后,假装要思考而背着大背包逃走。走往真正公共汽车站的路上(还好有事先做功课,知道真正公车站的名字),又被机车司机缠上,最后为了想趁早到山上而选择搭机车上山来到27公里外的Cemoro Lawang。

车子一路爬坡,有时是陡坡与发夹弯,途中下起大雨又停车换上雨衣。沿途经过许多村庄,海拔越来越高,屁股觉得痛、身体觉得冷的时候,就约莫是要下车的时刻了。因游客甚多,进村庄得先缴上10000Rp的入场费。观光胜地永远不缺收钱的名义。

安置妥当换上轻行囊、套上雨鞋后准备前去寻找火山。短短不过两百公尺,沿途又开始被机车司机们缠上,走到售票口问了里面的状况,同样是被守在票口的司机说走路很远不会到,去火山要搭机车,来回多少云云。被昂贵的门票费打败,随口说着我明天再来,却惹来一阵不以为然的讪笑。如果我是男生还会这样吗?此刻忍不住好奇起来。

独自在东南亚旅行时,女性的这个角色总是会成为自己身上最鲜明的印记。这个身分在旅行中带来的诸多不便与令人恼怒的事之多,如影随行无法摆脱。

打定主意循着地图往另外一条干道行走,走到制高点拍不远处的山与火山,找到路后往回欲回酒店时,路旁杂货店的小女孩双手从老是插着的口袋深出来,指着身后的一个小路口跟我说:go down there, no ticket. 于是转身回头走去探望,路口旁类似收费亭或凉亭聚集着的男人们又指着路口说:Bromo? Go down there. 我甚至连开口问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催促着出发。于是回头向双手始终插口袋的小女孩借厕所后整装出发。

小路是泥巴路,更正确的说法是黑色火山灰堆积而成的路,因正逢雨季天天下雨因而泥泞湿滑,平常也是马在走的路,因此沿路都是马大便,就这样沿路小心滑倒与小心大便的同时下到出口。是一望无际的Sea of sand,同样是火山灰舖成,走起来像走在沙滩上。

接着又是开始驱逐机车司机与马伕的徒步旅行,靠着路上问背大背包回头的白人男性而顺利抵达火山。路途并不近,约莫两三公里吧,但也绝非司机们说的走路无法抵达的距离。
费尽力气,踩着硬化成石的火山熔岩来到半山腰,从山脚下爬了两百多阶石阶来到火山口,却开始下起不小的雨。火山口一周都是泥巴,只有极少部分有栏杆,其他是裸露的天然状态,雨下得着正大,深怕脚滑失足跌落冒着烟滚烫的火山口,未敢绕火山口一圈,随意走走拍个照片就回头下山。


图说:火山口边缘可工走路的路段大概长这样

图说:冒着烟的火山口。

图说:干掉僵硬的熔浆,要爬火山得先穿过远方那片火山灰沙漠

回头又遇上缠着我不放,怎么说都不愿意放弃的的机车司机。只好指着前方不远处的白人男性说,他是我男友,我们一起来的。司机才终于讪讪离去。真佩服这些人的耐心。

沙海上毫无座标与足供辨识的特征,幸好来时以maps.me在马道出口出标了地标,才能顺利回到马道,沿路踩着湿透的烂泥巴,不断靠着平衡身子的方式爬回村庄。幸好穿着雨鞋来,既防滑又耐脏,命大的只滑了一次,回到村庄发现及膝的筒身皆裹着烂泥。还好,那不怎么大的背包刚好还有容得下雨鞋的空间。

为了感谢小女孩指点与借厕所,满身狼狈的去女孩的杂货店吃了early dinner。女孩竟是唯一的店员,身兼小二与厨师,晚餐是冷的,唯一热的是一块炸好的鸡胸肉。为了活命,即便吃素都要装作没这回事。饭后与餐厅的另二位美国男、日本女夫妻在农村散步一圈结束这一天。

饭店热水不是太热,水必须特别开车去载来两大桶供旅客使用、毯子不够厚需要加浴巾、围巾、毛帽、羽绒外套在身上才有办法入睡。这里毕竟是交通十分不便的山上,也就将就着过了一夜。

大家都要看日出,观光客是,做观光客生意的司机与导游们是,不到九点村庄已安静下来。自己则因深怕错过半夜两点半起床的健行看日出行程,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Cemoro Lawang 的宜人风景

夜半醒来几次,两点半闹钟响却怎么也起不了身。赖了20分钟后,终于缓缓起来收拾登山看日出的行囊出发。据说昨天不断推销我搭车看日出的司机们的说法,走路得要两个小时,昨日跨国夫妻的情报指出日出是五点半,怕自己脚程慢而提早出发。

印尼男人们有趣的地方在于,他们会像缠着你不断对你推销东西,大部分都是载客,当你明确的说出你要搭公车后,又会你一言我一语的跟你说该怎么搭车。又如昨天,守门员要守门票,我想着我明天再来看火山吧,就会又有另一群人积极的指引你从小路进去。

路上有很多台吉普车,都是要接游客去看日出的。边看满天星斗,研究着银河的形状边缓慢前进。不过五分钟,又开始有机车来身旁缠着,不断的重复我要用走的,不断持续前进。有些人因此放弃,有个司机不断的来,不断的降低价格,不断的说我一个人走很lonely,他可以载我到有很多friend的地方。价格从50000一路自动降到20000,拗不过他而决定上车。


图说:你可以搭吉普车上山看日出 (照片为看完日出后下山)

图说:也可以选择骑马去看日出 (照片为看完日出后下山)

沿路都是约45度的斜坡向上。从后来的发展来看,幸好有上车。

司机所谓很多friend的地方是一个停车场,停满许多吉普车,看来团体客已都上山。我沿路走着,只遇到四个游客,两个一个斜坡结束就先休息了,继续向上再遇到一对中国夫妻,边走边等他们的上到最容易,靠着爬梯就能抵达的viewpoint 2。再往上路迹难寻,而且是为湿的泥巴路,有一小段陡上。太太看着路说她不走了,待着就好;先生只好回去陪太太。自从一人打着手机的手电筒,仔细寻找路迹,边看maps.me边抬头看越来越密的满天繁星与银河,边缓慢前进。说好的friend呢?大叔。

夜半四点,山路只有我一人,不断想着还该不该前进,死在这里怎么办?想想觉得现在死掉的话也不会有遗憾,就继续走了。沿途遇到两组当地人,都是要去山上务农的,都刚好会说英文,都刚好在岔路上遇到,指引我正确的方向。现在回想真是命大。没有他们,我可能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与中国人分别,独自走约30分钟后,听到人群吵杂的声音,想是看日出的制高点view point 1到了,于是终于能坚定的继续往上爬。抵达后才发现早已人声顶沸。随意问了几个人,原来大家都是搭车来的,网络上不是都说有自己爬的人吗?到底这些人都在哪里,于是我成了唯一爬上来的人。从大叔让我下车到这里约莫一个小时,感谢大叔,若没有他载我省下前面那段陡上的路,我大约也没力气爬到这里。为了避免在来程的陡上、湿滑路段摔死决定搭车下山,开始向当地导游与妻子询问下山的方法,他们听我沿路爬上山,瞠目结舌的说我可以搭机车下山,才终于安下日出结束后还要手脚并用下山的恐惧。

抖着身子,裹着两件外套、毛帽、围巾与一群观光客一群瑟缩着等日出。有小贩拿着塑胶椅问游客有无人要乘坐、有人在兜售明信片、有人卖热茶咖啡甜点,也有当地人起了一炉木炭给司机与导游们暖手。游客大约像夜市一样多。不可思议。等着的同时觉得自己已像死过一次,始终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远方是昨天爬过的火山、沙海、苔原、云海、云雾,还有日出。这真是用生命换来的,壮丽的日出。好吧,或许是太夸张了点,但夜半四点独自一人爬山的内心小剧场,恐怕也只有自己能够体会了。

巴着被我搭讪的导游不放,请他协助我找机车下山,即便事后发现价格贵了一倍、司机是不会说英文的当地人、中途还迷路被我发现给他看地图请他回到正确的路上才终于回到饭店也无所谓。此刻,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下山后时间尚早,往农田的方向走。种的多是高丽菜、葱、油绿不知名的蔬菜。农人男女都有,女人会害羞的对你笑,男人会对着你讲一连串听不懂的话然后一起大笑、用仅有的单字对你大喊I like you, I love you,再继续讲着听不懂的话然后大笑。男人就是这样。身为亚洲女性,在东南亚只身旅行就是这样。再一次厌恶性别带来的不公平。


图说:他见我在农村散步拍照,停车下来问我 "sleep to hotel?" 我跟他说No。然后他笑着离去。这就是我说的,所谓女性身分特别会在东南亚旅行时被突出。

昨日与美国男日本女散步时也讲到了这一点,我说我在旅行时深刻感受到了我的女性身分的不便,日本女附和,美国男表达同情与对这些男人轻佻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但又能怎么办呢?终究只能自己面对。


图说:在菜市场买橘子时,他与一群男人(后方那群)在旁边不断指指点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起哄、笑闹。要走时他冲出来,于是我帮他拍了张照。这男人因为我帮他拍照而被其他男人非常用力的亏、取笑。我的摩托车司机说因为我是台湾人,皮肤白的女人在这里很expensive,这个男人也因此、因为我帮他拍照而被亏了。again, coz i am a fem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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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景色很美,不输火山与日出,是个可以来待上一段时间的地方。不论男女,所有在地人都晒的黝黑,长年劳动的结果是脸上布满风霜,实际年龄可能比看上去要小一些。每个人身上都残留有自然的痕迹,是很接近火山灰的颜色;多数当地人身上披着毯子,山上寒冷,大概类似夹克的功用,绑着骑车时很像小飞侠的披巾,不劳动时手臂交叠于披巾内,骑马时又很像草原民族,非常俐落帅气。

回饭店吃早餐,花了两倍价钱预定的早餐竟是去小吃店买回来的炒饭,下次知道就自己去吃就好了。边吃边与年轻约莫十七八岁的老板与他的司机朋友聊天。他们说英语除了在学校以外,也是每天跟客人学,我说我很喜欢这里的农村景色,他说可以住下来,今天人不多,我说我得往下个地点去,下次吧,与朋友再来多待几天。

饭后刷牙时遇上英语流利的当地导游,听到我来自台湾「哇」了好大一声。他说很少有台湾人来到这座山上,因此感到惊奇。我说飞机上遇到的印尼新移民说印尼很危险,耳提面命的叫我要小心,他也再次不解的问哪里危险?或许这是男女的差异吧,所有印尼女性都叫我要注意安全,小心男人,有困难不要找男人问,要找女人(偏偏男人们不用我开口,总是自己围上来),而身为男性的他,自然对这种危险无感。

这就是Bromo,黑心旅行社跟你说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全部都可以一个人完成,只要有勇气,只要可以像一个白人男性旅行那样自在安心,只要足够小心,而且有办法摆脱所有缠着你不放的男人们(女人大多忙农事,男人则多招揽游客)。然后离开时,除了火山,也忘不了那翠绿的农田与田间夹杂的松叶林。走的时候又默默盘算着再次造访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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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说:做完观光客生意,批着传统毯子骑马的当地人。